1
“我已经在南方商城一楼的奶茶店坐下了。你想喝点啥？我待会儿买。”
我随便找了个座位，左手放下包，右手给他发消息，然后坐下看着对话框，等他回复。
大约隔了两分钟，他说不要给他买奶茶，容易胖。
“好。”我简单的回了一下，他今天加班，应该很忙，省得他再花时间和心思回复我。
这是我第一次来上海，也是我第一次见他，难免会有些忐忑。
我端着奶茶的右手，情不自禁地摇晃着，偶尔捏捏吸管，回想我们在一起的这些天。
2
我和他在一起应该是双方都没想到的。
在网上认识了好几个月才有交谈，那天我转发了一段紫薇的话，他笑着问这句话是出自哪里。估计去找《还珠格格》的视频学习了一下之后，他给我发了那段话的语音：
“你和他看雪看月亮，看了一整夜，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！我都没有和你看雪看月亮，也没有和你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。”
委屈的腔调，软糯的声音，属实让我心头一软，整个人都酥了。那一瞬间心里想，一定要和他，一起看雪看月亮。
我们的爱好其实也有很多重叠的部分，但是聊天的时候却没有太多的话题。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相互鼓励，偶尔寒暄。
我们从没有说什么，某天却心照不宣地默认对方是伴侣了。
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约定好了见面，一个人大老远跑到上海，却碰上他加班。
大概还有两个小时才会下班吧。无奈地撇了下嘴，手机熄屏，我抬头向右看了看窗外。
窗外的阳光被店外的阳台分隔开，倾斜着落下，恰好将门口分为左暗右明的两块。魔都的人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多，但是生活节奏很快，不停有行人路过，来来往往，夕阳的余辉落在他们的正面或背上，不知悲喜。
奶茶店里，吧台放着随机的音乐，有人拿着笔记本在办公，也有两三人围着桌子，吃着外面带来的炸鸡烧烤，小声交流着业绩。
突然有点小庆幸，自己这个年纪不像他们那么忙碌，很悠闲，这漫长的下午只有一件事要做——
等我这素未谋面的男朋友。
3
“我马上到了。”
他发来消息的时间比预想中要早些，我喝了口奶茶，整理了下桌面。现在奶茶店的正常甜似乎都仍然会有点齁，少糖也许正好。
店里播放的《想见你》，让我联想到了剧里的另一首《Last Dance》。我慢慢地闭上眼，“所以暂时将你眼睛闭了起来，黑暗之中漂浮我的期待，平静脸孔映着缤纷色彩，让人好不疼爱~”
倘若我现在睁开眼，你是否会出现在我眼前？睁眼，变得艰难起来，我想却又不敢。
不记得他到的时候，是我第几次把眼睛睁开，而看到他的那一瞬，一切烦恼都没有了。进来的那个人，深色的羽绒服下穿着整洁的衬衫，一手提着电脑包，干练的寸头下是一双温情的眼。
我知道是他，他也看着我，他微薄的上唇上扬，笑得很腼腆。
到我桌前的时候，他对我扬起下巴，淡淡地说：“走。”
来来往往这么多人，他是唯一一个，让我内心起波澜的人。这么可爱，还好是我的，我心里窃喜。没有商量去哪里吃饭，他说走，我便跟着。
“嗯？怎么这外面还是圣诞的装扮，好奇怪。”出门的时候，天已经黑了。夜晚的街景与白天不同，奶茶店旁边都多了棵圣诞树，彼此之间还连着彩灯，和点缀的假雪。
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，本身精致的五官又多了些柔和，我想吻上去，可才第一次见面，很怕逾矩，留下不好的印象。于是，放缓步伐，落后在他侧后方一拳，一边走，一边端详他。
每一刻都想印在脑子里。
“是啊，明明元旦都过去一周了。”他的声音很温柔，不算粗狂，也不尖细，像一层棉花包围着我的耳朵，舒适，再去找寻，又不见踪影。让人想再听他讲一遍话。
“倒也挺好，四舍五入就当我们一起过圣诞了！”笑着打趣，让我们显得稍微亲昵些。
他转过头，笑着看我：“噗，是啊，真好。”
他漂亮的弯月眉，印在了我心扉。
4
前方的车子突然闪起远光灯，那一瞬间我有点失明，片刻缓和后，只看得见远方的车灯，以及他的剪影。有点像初中时期用过的青春忧郁头像，只是这画面真实且不落俗套。
那一瞬间，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，仿佛冥冥中注定了我的人生会有这一刻，而这一刻，一年后，乃至十年后都还会重现。我们，还是我们。
“本来我想打车的，虽然不远。”兴许是他觉得我被闪到了眼，略带歉意。
绿灯亮了，他等我一起往前。我不再落在他后面，而是与他并排。想牵他的手，又想到自己的手很凉，索性放弃。提高了声音想压过车的鸣笛：“我觉得走路倒是挺好的。有点像老夫老妻吃完饭一起压马路，路上霓虹闪烁，其实挺浪漫。”
“太冷了，一起早点回家，在床上呆着不香吗？”他一本正经得让我分不清是否有开车的意思。
上海的冬夜确实很冷，所谓的浪漫也确实是自我安慰。可是，就是想多走走，一起走过的路，会变成一种象征，象征一起走过的人生。
不过有时候会觉得，象征也许只是对我来说，对他来说我并不是一个特定的存在，是我或者不是我，他都是如此。
因为我们与大部分网恋类似，却又少了些网恋时那种干柴烈火的激情。他很理智，并没有坠入爱河的样子。而我所做的不过是尽可能的配合他，让他觉得舒适。
转念又想，自己前两次的恋爱彼此嘴上说着喜欢却都无疾而终，荷尔蒙左右的喜欢，始终是特定时刻的片刻欢愉。而自己一直向往的，难道不正是举案齐眉的细水流长吗？
前方的汽车终于调整成了近光灯，他好看的眉眼让我放弃了胡思乱想。百年修得同船渡，千年修得共枕眠，我还在不知足些什么呢？
5
回到他家后，他居然开心地刷起了英雄联盟的任务。我坐在他的旁边，有些不知所措，感觉被晾在了一边。
但不一会儿，他摸着我的腿让我帮他挑英雄，我觉得哪个好看他就用哪个。不知是恰巧我一眼看上的英雄就正好是他喜欢的，还是他因为我选了所以才说喜欢，他像介绍自己的珍宝一样给我展示英雄的皮肤以及各种特效，我们会因为都喜欢某个技能的设计而会心一笑。
他每打完一局，就会转过头看我，灯光照亮了他的脸，有些许青涩的胡茬，笑起来沉稳而温柔。我凑上去咬他的耳朵，吻他的唇。他缓缓地闭上眼，我看着他扑闪的睫毛，猜不到他的心中所想。
吻他时，他总会闭上眼，而我总想与他对视，我想看看那个在他瞳孔中目光所及全是他的我。
准备睡觉时，他牵着我的手，念着我的名字：“可爱的书生，抱着真舒服。”也许我是特别的那一个吧，并非他的理想型但却相处舒适。
“书生，抱抱我。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了。（备注：书生是温言念的另一个昵称）
“好。”我的手绕过他的腰，搭在他的肚子上，软软的暖暖的，时不时便用力抱紧一些。
有时候我真的好怕失去，可有的东西就像晒干的沙，握得越紧，流散得越快。
我还在纠结是否要做些什么，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。他却一动不动也不回话了。我知道他很累，加班又奔波接我，但我没想到他入睡这么快。
漆黑的夜里是他轻微的呼噜声，呼噜声里是我一个人的孤独。
我，有点迷茫，我也并非多么理智的一个人，我是白羊座啊！
带上耳机，开始循环那首听了很多遍的《白羊》：“你有多少胜算，把我困在里面，你设计的城堡太糟糕，我一起飞，就能逃跑。可你粲然一笑，我心事就潦草……好想把你，一口气全部吃掉……”
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，醒来更是焦虑，一方面来源于我个性上的患得患失，一方面是因为离别。假期只有一天，我要回家了。
6
“先生，您的葡萄酸奶哈尼度，要几分甜？”
“三分甜吧！”他笑着回答，没有面向服务员，而是依然看着我。他眼里的人，也静静地看着他，在笑。
“先生，喂，起床啦！”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，才发现是做了一场梦。
转过头看他，他还在睡，嘴微微翘，圆圆的脑袋像一只熟睡的猫。
我轻轻地下床去洗漱。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他也醒了，他慢慢地坐起来，向我伸手，问我要抱抱。
我凑近他，把手环过他的腰，贴近他的脸。他睡眼惺忪地吻我，让我路上小心。因为他还要上班，并没有时间送我。两个人为了送别都遭早起的罪实在是没必要。
我关上房门的时候，他抬起头看我：“上车了给我发消息啊！”
“嗯，好！”我轻声回他。
在等快车的时候，拿手机拍了一张对面的梧桐树，树上撒着朝阳，金黄的一片，金黄的一片里面有只猫，蜷缩着，一副慵懒的样子。
我不禁笑起来，我的男朋友，他也好像一只猫。
“不是一个喜欢主动的人，有趣却不爱表达，死倔，也慢热。”不记得在什么地方看到的这句话，莫名的适合他。
有时候会觉得，他就是会在高兴的时候朝你摇摇尾巴，平时我行我素，毕竟他是主子。高冷孤傲，很少主动亲近你。你要是抱过来放在腿上，给他伺候舒服了，他便会安心地睡觉，醒了用头蹭蹭你的腿。而你不在的时候，他也会在墙角偷偷地张望。
回到家的那天晚上，他发消息跟我说已经上床了。问他为什么睡这么早，他笑着告诉我：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，晚睡也索然无味。
我抱紧了我的抱枕，就像昨天晚上抱着他那样。
那么晚安了宝贝，你感受到，我在抱你了吗？我在心里默默地问。